我和我们的曾经
往日的一切啊 仿佛都在昨天 ......
"落叶它静静的铺满了这条街,蓦然回首才发现人已到中年,往日的一切啊仿佛都在昨天,这一转身就是岁岁年年.……"江山一曲令人陶醉、充满沧桑的《如水年华》唱出了尘封记忆里仅存的那份真。
我出生在上麻田村的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深宅大院。它紧邻大队部、戏台院、供销社、学校、是典型的政治、文化、商业活动中心,地理位置极似首都北京的前门。
大院有钟、黄、苏、陈四大姓。苏姓为大户人家,钟、黄两姓长辈皆为部队转业军人。钟姓祖籍是"吃水不忘挖井人"的江西瑞金,黄姓祖籍在山西阳泉郊区魏家峪村。大院由"工、农、兵、学、商"九个家庭组成。"大到九十九,小到不会走",蜗居着四十多口人。
毛泽东时代非常重视意识形态工作,强调"文化思想阵地,无产阶级不去占领,资产阶级就必然去占领”。因此,家家户户都配挂着一个舌簧高阻抗方盒子镂空五角星小喇叭。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,早、中、晚一天广播三次,开始曲是《东方红》序曲,结束曲则是《大海航行靠舵手》。其间播的大多是祖国各地战天斗地,"学工、学农、学军",向上、向善的人和事,心朝澎湃,振奋人心。"公社是棵长青藤,社员都是藤上的瓜,瓜儿连着藤,藤儿牵着瓜,藤儿越肥瓜儿越甜,藤儿越壮瓜儿越大……"郭兰英演唱的《社员都是向阳花》则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农民节目的开场曲,个个会唱,人人爱听。
小喇叭有两根线(铁丝)一根连接广播线,一根插入地下。如果声音变小或听不清,同属壬寅年出生的一院三虎,便会适时用水浇浇插入土中的地线,保持地线湿润,小喇叭就会声音宏亮,没有杂音。有一次,为了将裸露在外、锈迹斑斑的小喇叭"炮线"与广播线重新连接,不知丁董的我尽将"炮线"伸进嘴里用牙扒皮,12V电压瞬间将我幼小的身躯从窗户台上面击倒在自己家的窗根。
在生活困顿,食不果腹的年代,榆树皮都扒的干干净净,苏姓公公(爷爷)则会在 "白露打枣,秋分卸梨"的季节,毫不吝啬地摘下自家梨树上的雪花梨分享给大院的每一个孩童。一次因没有双手接长辈赠送的礼物,我在众人面前被父母亲批评。黄姓与我家是斜对门,男主人酷爱"楚河、汉界",他人问黄爸爸棋友"三局两胜"博弈结果时,说:"第一局他赢了,第二局我输了,第三局我说和了吧他不行"。风趣幽默的几句话道出了军人出身的黄爸爸棋艺非凡,为人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笑声。
程姓家庭和我家是隔壁,家庭主妇在"提倡勤俭节约,反对铺张浪费"的年代里,针对衣、裤材质、破损位置、裂痕形状、用什么样的布料、怎样穿针引线、都能处理的恰到好处。记忆最深的是洗得发了白的那条劳动布裤,屁股上、膝盖处、补丁摞补丁。缝了又补,补了又缝,每一块补丁都是精美的艺术品。在修补手法上大裁小剪,剜花铰叶真的是一把好手,无人能及。
夜幕降临,看场电影是大人小孩的文化大餐,农闲时节盲人宣传队进村巡回演出,吃的是"派饭",宣传的是党的路线、方针、政策、农村、农业、农民生活,很受老百姓欢迎。
"一灯如豆"的夏日夜晚芭蕉扇最受青睐。家家户户倾室出动,或躺在没有蚊子的平房顶上享受着凉风习习,或在田间地头席地而坐,扎堆仰望月朗星稀的璀璨银河,目寻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,观找美猴王大闹云霄殿,玉皇大帝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迷宫,或
"天当被地当床”扎堆在家门口,你一言我一言憧憬着"楼上楼下电灯电话,耕地不用牛,点灯不用油"的美好未来。看似打油诗,又貌似民谣的“顺口溜,反映的是人民当家做主后,迫切需求改变落后面貌的美好心情。年龄稍大点的兄弟姐妹,有时会顽皮地学着老中医听诊把脉的样子,拉住"小不点"手臂装模做样,对症下药,说:人经不动,狗经乱奔,三两鸡屎,二两狗粪,CL就好了"。哈哈一笑,快乐无穷。
曾经的大院,"一家饭菜十家香",相互欣赏,彼此包容。家家都有精彩的故事,户户皆存喜怒哀乐,是一幅幅看不够的画,是一个个猜不透的迷。洗尽铅华,褪去浮躁,细细品味我和我们的曾经,你会发现不一样的和谐只是红色根据地 —— 左权县上麻田村的一个缩影。
写于2023.2.26.
作家雨果诞辰日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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